当年的油榨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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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年的油榨坊

油榨坊，顾名思义就是榨油的地方，但与今天以电力带动机械粉碎和挤压的榨油坊完全不同，那是原始的古老的手工榨油作坊。

榨油有炕（烘）茶籽、碾茶籽、踩枯（饼）、榨油四道工序。

炕茶籽。将含有水分的茶籽烘干。油榨坊有专门的坑灶。坑灶类似一个小阁楼，上面摊茶籽，下面烧火。一次可以炕3箩茶籽（180斤左右），刚好一榨。炕茶籽是个技术活。俗话说：“点水不过榨”，意思是茶籽不能含有一点水分，有了水分，榨油时就中途出屎——茶沫从箍缝中喷出来，油就榨不干了，这榨油要少2至3斤。其实要炕好茶籽也不难，只要做好三个方面就行了。一是掌握火候，先猛火，后温火；二是勤翻炕，让炕上的茶籽均匀受火；三是注意观察茶籽肉的色面——肉色闪亮就说明还有水分，滞色就不含水分了，就要起炕。

碾茶籽。当年的榨油坊都建在水流湍急的河边。人们在河中拦坝，造水车和碾盘，以水的落差形成动力，冲击水车不停地转动，然后通过齿轮带动滚盘在碾盘中飞转，将茶籽碾成粉沫。

踩枯。踩枯是油榨坊技术人员的工作。首先是蒸枯沫，将一小箕茶沫子放在木甑里蒸到上大气，然后倒入用稻草做了枯窝的铁箍中，抹平踩实。20饼枯为一榨。踩枯来不得半点马虎，蒸沫子要掌握火候，分量要均匀，稻草要布得好，保障不漏枯。总之，出油率好不好，很大程度掌握在踩枯师傅的手里。所以，人们尊称他为“榨博士”，还要好酒好菜招待他。

榨油。当年的油榨是用大樟树主干做成的。先将树心掏成一个比茶枯略大的长洞（长度为能并列侧放20块踩好的枯）并让长洞圆周逢中对穿，这样方可使榨尖穿过和移动。

先由榨博士将踩好的枯安放在榨膛里，俗称“上榨”，再上好楔子和方子，然后才开始榨油。榨油的撞子是用一根长柞树做成的，撞击处用铁头包裹，中间用一根可以转动的象鹿脚一样的钩子挂起，让撞子悬空。这根撞子由5个彪形大汉操作，2人在前用稻草绳提头，2人在中间挂钩处打鹿脚，1人掌尾。开始时不要用太大的劲，上下两排尖，先打上排，下排松了加上方子接着打，上排松了又加上方子，直到方子全部加上了。这时，枯饼被挤得不剩多少余地了，大部分茶油被榨出来了，滴满了榨底下的锅子。这时候就要搏尖。所谓搏尖，就是将上下两根1米多长的楔子拖出大半截，加上方子，然后将这两根楔子打到不能再进了为止。猛打这两根楔子叫做“刹老尖”。刹老尖的时候才显示出一个榨油班子的气势。一根撞杆5人3个岗位，除了普遍要求有力外，不同的岗位有不同的要求。提头要准，瞄准撞击点，使每一撞都打到实处；中间两个就只要加大力气将撞杆往前推；掌尾的要灵活地将撞杆一拉一送，让前面的4个人可以借力生力。只有这5个人互相配合好了才能将一场榨油劳动搞得风生水起，花样百出，让人赞不绝口。刹老尖的花样，一是打点锤——撞杆平移，以最快的速度对上下楔子轮番撞击，撞头发出“啪！啪！啪！啪！”清脆的响声。二是打长锤——掌尾的将撞杆扯到最高，并让撞杆在空中短暂停留，然后全力爆发，猛地一撞，撞头发出沉闷而厚重的响声，楔子随着响声向里挤去半寸多。这时，人们一边打，一边唱着“哪个不作力，吃了刮（拉）痢疾……”号歌。

说到吃，榨油坊里最好吃的是茶油。刚出榨的茶油那股香味十分诱人，但茶油不是酒和茶，不宜直接喝，只能拌在其他食物中，而最好的搭配就是糯米饭和烤红薯。因此，榨油坊里的糯米饭和烤红薯是人们最喜爱的食品。用铁锅子焖出来的糯米饭浇上刚出榨的茶油，香气扑鼻，那味道实在无法描述。跟着大人到油榨坊玩耍的小孩子除了贪吃糯米饭，还要在炕灶里烤几个红薯。将烤好的红薯掰开，淋上新茶油，孩子们吃得满嘴是油，用稻草擦一下嘴吧，又在灶门口红灰中埋下几个红薯。油榨坊里不但好玩，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，他们可不急着回家哩。

当年，油榨坊随处可见，在上栗小城周围就有石板滩榨、均田榨和蒋家榨。每年的秋冬季节，不分白天黑夜，总可以听到“啪！啪！”的榨油声，这很有节奏感的声音让人听了倍感兴奋——油茶丰收了，不正是山区农民的期盼么？

（编辑：李锡念）

供稿：柳源裕